“第二日便是武林大会。沧州总舵既是地主，那陶荣保早已暗地里安排好了，许多人一跳上擂台便指名道姓地要和‘雪山派的朋友比划比划’。我反正闲得发慌，也想试试精剑的威力，便大开杀戒，来一个打一个，来两个打一双。那剑果然厉害无比，往往三招两式，便破了对方兵器。

“我每胜一场，必定将剑高高举起，大声宣之于众：‘这是雪山派的精剑！’天地良心，我可没再假扮自己是雪山派弟子，只说这剑的来路，千真万确。因为想着薛桐客赠剑之举，这样做也算是替他雪山派扬威立万。

“这样从早斗到晚，居然有二十几家武林门派尽数败在我手下。第二日接着再战，我仗着精剑，仍是赢得十分容易。打来打去，渐渐不耐起来，不知怎的，脑子里忽然冒出那老道长临去之前说的‘得饶人处且饶人’，又见那擂台之上血迹斑斑，不知有多少人在此无辜毙命，当时心中一凛，立即抽身退步，说了句“不打了”，掉头便走。

“虽然当时我并非着意于什么武功天下第一，不过经此闹了几场，这‘精剑银钩’的名头算是出去了，许多人至今还以为我是雪山派的呢！”

故事结束了，杨天意却依旧沉浸其中，两眼放光，遥想当年他力战群雄，大获全胜，可是多么的意气风发。

萧恩时心中却在想：“昔年这精剑陪葬，多半也落在了那**教主手中，无论如何，也得设法取了回来还给薛兄。”

“天街小雨润如酥，草色遥看近却无。最是一年春好处，绝胜烟柳满皇都。”一缕清幽沁神的歌声，自海棠树下缓缓响起。这是唐代韩愈写的一首描赞早春美景的七绝，严冬方尽，嫩绿的草芽儿已破土而出，透过雨丝遥望草色，远看朦朦胧胧一抹青痕，近看星星点点纤芽稀疏，这淡雅的绿意岂非绝胜那明媚浓重的晚春景象。

微雨淅沥，落英缤纷，叶飘坐在满院花影之中，一杯接着一杯喝酒。

他们刚返回汴京，就听到宫中传出淑妃成功怀上龙胎的消息。这本是天大的喜事，叶飘却未见欣狂，只命在“第一楼”内设宴小酌，请萧杨二人作陪。说是小酌，却已整整喝了三四个时辰，他还没有一点要散的意思。

“这是舍妹——不，淑妃娘娘进宫前最爱的诗。草色遥看近却无，那一年，海棠花遮满天，她在树下跳舞，真好看……”叶飘喃喃念着，眼神虚渺空洞，“如今只能遥看，一辈子遥看，永远不能相近……”

杨天意望了萧恩时一眼，见他亦是神色黯然，想是也忆起了过往，强笑道：“叶兄，你心愿达成，应当高兴才是啊。”叶飘一怔，当即摆脱愁颜，朗声道：“对，对！我应当高兴……琴操，来，再歌一曲！”

琴操款款站起，深深一福，调了调丝弦，看了看萧恩时，曼声唱道：“山抹微云，天粘衰草，画角声断斜阳……多少蓬莱旧侣，空回首，烟雾茫茫……魂伤，当此际，轻分罗带，暗解香囊。谩赢得**、薄幸名狂……”竟是那日在西湖游舫上他改自的《满庭芳》

叶飘闭目聆听，意态醺然，杨天意却目视萧恩时微笑。曲毕，叶飘拂了拂肩头花瓣，大笑起身，“落红有意，奈何风雨伤春？不如怜取眼前人。罢罢，你还是随了我去！”脚步踉跄，醉态毕露，上去一把挟起琴操便走。经过萧恩时身边，有意无意望了他一眼，笑容竟有些邪气。

琴操头下脚上，拼命挣扎，眼泪早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。杨天意看到她哀怨神情，心有不忍，在桌下轻轻踢了萧恩时一下，他却殊无反应。半晌，轻声道：“随他罢。他心里苦……”

杨天意忍不住反问：“那你呢？”

雨骤然大了起来，落在层层叠叠的新叶上，声音格外地响，整个世界仿佛尽在雨中了。

次日宫中来人传太后懿旨，赏赐了杨天意不少金银珠宝，并宣其进宫为淑妃娘娘安胎。

这是她第二次来到仁明殿，淑妃盛装相迎，刘太后居然也在，脸上带着笑容，下首坐着位贵妇，却未曾见过。行过礼后，杨天意望了望淑妃，便道：“恭喜娘娘，腹中胎儿安好。不过，近日娘娘是否有不思饮食、寒热交替之象？”淑妃尚未答话，刘太后已是惊道：“正是。如此方请杨大夫进来瞧瞧，换了别的御医，老身倒不大放心。

杨天意未及说什么，一旁早有宫女奉上茶来。她抿了一口，但觉异香扑鼻，忽道：“明白了——敢问娘娘，此为何茶？”淑妃道：“这是荷露茶。只因我喜欢荷花，官家就命人在后苑之中单辟了一处池塘，每到夏天，荷花朝开夕闭，趁着傍晚取上好的茶叶纳于荷瓣之中，次晨取出，如此十余日始成，再收集荷叶上的露水，用以烹茶。我喜欢这香气，一年四季均饮之。”

杨天意点头道：“如此便是了。这荷露茶性清凉，长饮则阴寒入内，寒热交织，久必成病。娘娘自身阴虚火旺，平日里这茶倒正好对症，但结胎之后阴阳相胜，便会形成对冲之势，自然便会觉得不舒服了。”

刘太后忙道：“快快扔了！”杨天意摇头道：“倒也无需如此。娘娘喝惯了此茶，本来有孕之人脾胃容易不调，若是换了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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