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写狗屁东西有个毛病，必须专心了、心情特别好了，才能高兴写点东西，否则醒了睡着了，睡着了却是翻江倒海想事情，之后醒了又是忘的一干二净。要不然醒了睡了跟死了似的脑子是空的。

因此，你看，我只剩了半边胡须，半边头发了，就是在树叶上为那个女孩写东西写出来的。为什么要搞成了这个样子？因为我要一边集中精力想，一边集中精力揪头发，然后又是一边揪胡子一边想，最后只揪住头发胡子不放，结果阴阴阳阳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。

自溪边见了那个用棍捶衣服的女孩后，我便在树叶上记录我的心情了，那上面写的话，翻来覆去就几句，大致是这个意思：我见了你之后吧，激动了，而后就是步步深入到见一面也是不过瘾，最好能当面聊聊，好吗！

有时候为了不忘了想起的好句子，连夜爬起来找树叶写上，第二天发现写的树叶被牛嚼着吃了，这样又想不起当晚写的是什么，所以照着牛屁股就是一巴掌，老牛说：你还跟我翻脸。我说：你动我树叶了。老牛说：我吃了，怎么了。

真是气死我了。

开始在树叶上记下的，并没想过最后让谁去看去，因为想见的那个女孩在山的那面，眼睛看看可以，是近的，但是要找到她却隔着山谷，那就远了，就是24小时不休息爬过去，也要等到我的胡子全白了也不一定能爬到。所以只能在树叶上写写，她想要看到却难了。

我是隔几天往山谷里看看，观察着溪边的动静，有没有拿着棒球棍的女孩过来捶衣——没有？

我现在特别希望她的衣服每天都弄脏了，但是她的衣服就是弄不脏，就没见她来洗过。奇怪的很，难道她看见我看她了，难道她这么快就嫁人了，难道换地方去洗了，难道亲戚家串门了，反正不见她来了。

……

哥哥回来时太阳都熄灯了，他肩上扛着在镇上为我做好的铁手脚，找我说：哎，小弟你趴石缝里看啥呢，神兮兮的，让我好找。

我说：等你呢。

哥哥说：等我，咱们回牛圈吧。

我说：等一会，让我再看看女孩走了没有。

哥哥说：什么女孩，来试试这铁手脚好使不好使。

我磨盘一样转了个方向，望着哥哥肩上扛的铁鹰爪和角铁。好家伙，干嘛要，不会是要我安装的手脚吧。后来发现，这家伙虽是简易了点，但用起来却是锋利刚健的。我想，有了这脚手架的配饰，山那边的女孩看着说不定跑过来要看的，我是忽然在脑子里这么想的。

哥哥左比右比，先为我装了左手的铁爪子，然后让我试试锋利不锋利，我一手挠在石块上，铿铿锵锵火花四溅。接着哥哥给我在左脚上装角铁，然后命我站起来，左看右看总觉差点什么，后来发现，左脚比右脚做高了点，但是已经没办法了，事已至此高就高吧，哥哥让我试试，我一铁脚飞出去，一块山石被踢入山谷里了。哥哥忙喊：停，你当篮球踢呢，角铁踢扭了还要去镇上修理。

我问：妹妹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。

哥哥说：复习呢，要考试呢。

我很失望，与我事先的预期大相径庭，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，妹妹藏在哥哥后背，突然跳出来叫我：哥哥我们回来了。

算了，不想她们了。

我装上这些铁玩意之后，虽然有些沉重，但还是灵便了许多，可以带着老牛上山遛弯了，并且一铁手下去，耙过一堆草过来，有时骑在牛背上，那脚上的角铁还可以当马刺使。老牛说：你踢我肚子干嘛，下来，不让你骑了，脚上什么玩意刺我怪疼的。

其它业余时间我就是趴在那里写树叶，把今天吃了几顿饭，砍了多少柴，家里几只牛，生了几只小牛，多少只鸡全写在树叶上面。为了好看，我在树林里寻访大叶片，颜色好看的树叶作为信笺，然后按照珍贵等级进行分类码整齐，一张树叶一张树叶叠在一起。

老牛说：我饿了可以吃了。

我说：去你吧，千万别动我的树叶。

老牛哼哼冷笑：我饿了当点心才有嚼头。

我说：咋这人呢，没看上面有字的吗。

老牛好像没听见摇着尾巴。我知道它没事肯定要吃的，它才不管我什么树叶不树叶的，所以我要把树叶藏好了，藏在睡觉的草里面，这样我还可以比照着内容展开了思路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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