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我们站的这个位置看上面，青灰色的顶部一轮明月高照，凸石上面挂着绒毛的胡须草【这是藤蔓树根从山石外伸进来的根须】

花狼在这青灰色中，很瘦很小，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了狼的绿色光，红花色的皮毛也在青灰中暗淡了。

我向花狼那面走过去，谦卑着低头对花狼说：还好吧，刚才走急了，忘领你了，被老汉咬着你没。

花狼抬起头，秀气的眼睛里是青灰的莹绿，温柔凶狠致命的青灰莹绿【光线啊，这个变换的东西，可以使不变变成妖邪，可以使美轮美奂成为飘渺看不见】

花狼这样看我，我的心忽然被收紧抖动狂跳——妈呀！她是什么——妖邪，温柔，曼妙，雨雾……感觉的混杂被她搅在一起，我跪下——噢，花狼，hygd——抖动的双手，尖指触碰着花狼修长的面颊，不能碰，不能爱【到这儿了，我想起鬼书里那个考取功名披头散发的青涩男，也是在月夜的青灰之中，狐妖飘至他的榻前——先是窥视，然后小心翼翼撩起青涩男的前胸，朦胧的月夜里，狐妖找准了地方，擒获住了他的心房，之后青涩男夜夜啊，不能自己等着她出现】【很清楚的，狐妖与花狼不是一类，但相似之处很多。这种人之情里相遇中的动情，和内心间闪烁的不确定，应该归入哪一边，鬼这边，妖这边，无鬼这边，无妖这边，似有似无这边，飘忽不定这边，还是一会儿晴朗，一会儿溟濛的那边】

因此，当我触摸花狼长脸的瞬间，我站到了哪一边呢，清楚么，不清楚么；我爱她么，不爱她么，回避么，不回避么……

苗绣将她的小手指在我眼前晃着，说：哥，直了，眼直了，怎么了？

我激灵了一下——哦——吓我一跳，苗绣，没什么。

哼，骗我，哥，你老让我担心。

担心什么，我看花狼眼睛呢。

苗青看看花狼说：眼睛可以恢复，绿色很饱满，很清澈。

是么？

老牛屁股对着我说：哎呀，你们又怎么了，停住不走不怕那人追咱们么。

我忽站起来说：走，我们走。

……

当我回头向暗道望去，暗道里那个影院已经在我们脚下了，还可以隐约听到哐，哐，哐跺脚声，已经很远了，但却回荡着鬼子的跺脚之音——可能，我再也不来这里，或者找不到这里，无论这里放映什么我也看不到听不到了。

苗绣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鬼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，苗绣不会告诉我她因鬼而忧伤的感觉，以及夜晚的哭泣；我只知道，她曾经兴奋过，因此遗忘过，至此她的嘴唇，只是轻描淡写与遗忘。

苗绣苗青，再也没有向我提起她的爸爸妈妈，就是让我心痛的哥嫂，我们同样的很少想起他们，然而一旦想起……苗青沉默不语，苗绣会摸摸我的脸，节奏啊将慢慢，慢慢：好了，好了，哥哥，乖！

嗯。

……

这时，真的，我会被苗绣融化，好受了很多，只是哥嫂的面影闪过，但却不触及我的伤痛。因而，苗绣的无心无肺是我的尖刀，她将刺穿我，让我的黑血流出；这就是她不告诉我感受的原因，同时她和苗青一起，构成我天使的飞翔。

我爱她们，除此之外，我还能说什么，归结起来只能这么说，我爱她们！为此我可以接受她们与鬼互动，可以忍受在这怪石嶙峋的超级山洞里和她们一起睡在石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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