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抓起毛巾擦了下就赶紧去开门，关旭一张板平的脸的站在门口。

我惊愕一下，然后面无表情看着他说，

“你来干嘛？”

他不说话，径自走进来。先是环顾了一下房间，好像是检查什么，接着走到我面前，

“想问你件事。”

我还在猜测这家伙检查什么来了，是不是看我有没有在房顶系绳子，或者在浴缸放水旁边摆着刀片、还是在阳台摆着凳子......

于是我郑重其事的说，

“可以，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？”他蹙着眉认真的回答，然后等着我提条件。

“会不会......笑一下？”我看着他问。

他怔忪了一下，然后一脸黑线。我看他的样子笑的前俯后仰，笑得眼泪出来。

我给他冲了杯咖啡，然后坐下，侧头问他，

“是不是他让你来的？”

“......”他喝着咖啡不说话。我不勉强他，我知道他不想开口谁也问不出来。

“说吧，什么事？”

“我去查过，你经常去的那间药店，常买的那种，是治疗心脏病一类的药......”

“你告诉他了？”我立刻绷起脸，惊慌的问。

“还没。”

“你答应我，绝对不能告诉他，不能告诉别人。”我拉着他的手臂，近似哀求的眼神看他。见他不动，我又加把劲，“不然绝交！”

他还是不动，于是我放弃了，换上从容的神情对他说，

“要是有一天，赫卫暝知道我有这个病，我就会从他眼前消失，永远都不出现。”

这次他有反应了，转过头打量我，也许看出我是认真的，他纳闷的开口，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你不会懂......答应我，好吗？”我盯着眼前的手机问。

他竟然点了点头，然后又不死心想劝我，

“其实，如果赫总知道，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你治......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垂着眼，“我不需要。”

“融千，也许，你还不太了解赫总，他......”

“你不要替他说话！”我打断他，我知道他的心思，想缓和我们之间气氛，但是他越缓和，我的处境就会越糟糕，他不会明白我的难处。

“好，我不说他，说我自己。我家在乡下，小时候家乡受灾我跑出来，结果找不到工作，整天跟着街道的混混胡打乱杀。

一次，跟着一帮人砸了一家娱乐城，那娱乐城的老板后来想办法揪出我们其中几个人，我不幸被抓住，那个老板要我的命。

我这条小命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不值钱，就是出出气。就在他的伙计动手的时候，赫总让他们停手，说要多少钱他赔，条件是放了我们几个。

那个老板见有人买单很识相的放了我们，从那以后我一直跟在他左右。其他那几个人现在都为赫总卖命，他一句话，我们可以豁命。

但赫总从来都不让我们去干拼命的事，他说人命比什么都值钱。他在乎这些跟随他的兄弟，真心实意的。”

我平静的听他说完，闷闷的问，

“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？”

“赫总是个知道报恩的人，也是个有血性的人。那些人对陆氏一家做的事，死十次都不够。他要替陆氏报仇可以有很多办法，但是他坚持用合法手段。我是想说，赫总是个值得相信的人。”他看着我，说到赫卫暝的时候他眼里都是崇拜和感激。

“你是站在他亲信的立场说这些话，还是以我朋友的身份？”我问他，把他问的愣住。

“也许，对于你来说赫卫暝是个有恩的人，可是，对我来说，”我重重的压下心里的难受说，“我不会再有力气，像爱他这样再去爱一次了。所以，终究会离开他的我......无法跟你有一样的感受。”

这次，他好像理解了，沉默下来，气氛有点压抑。

突然我捂着胸口，重重喘息，

“哎呦，好难受。”

他脸色一变，赶紧扶住我，

“融千，你怎么了？！......是不是心脏难受？我去拿药......药在哪？”

我看他紧张的样子，忍不住放声笑开，他顿住，错愕的看着我，半晌才明白我在逗他。

这张千年面无表情的脸，终于笑了起来，是特别开心的那种，当然还夹杂着无奈。

我说一起喝酒，他拒绝了。说怕我的病，让我休息，于是我洗了个澡上床睡了。

他一直在客厅。等我在睁开眼，天已经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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