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军监军刘兴朝盯着我，眼间似笑非笑。他旁边站着几个人，部分是前几年的新任文举人，还有怪里怪气的高飞羽，我这些天早就看出来，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。

被绑着的东方永德吓得声音都颤抖了，他说：“你们要干什么！我爹是东方承平！我妹妹是皇子妃！你们赶紧把我放了！”

刘兴朝递给我一张纸。我认得那是奏折的样式。

一张素纸，质地坚韧，上下折起，外面用黄丝线缠着，还有火漆密封。中间有两个大字“奏折”，下面是几个小字“臣东方世家东方永德启奏”，最后是落款时间“大明照天二十年七月一日”。

我握着奏折，不知怎么办。皇帝的奏折我能打开？

刘兴朝对我说：“你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？”

刘兴朝已经把皇帝的奏折都偷出来了，我再虚伪地做作就是找死了。于是我直接绕开缠着的线，扣掉火漆，把折着的奏折打开，看了起来。

那是东方永德写的第二封告密信！这个家伙真是不整死我不甘心啊！我都没得罪他，我跟他无冤无仇。我也不认识他，事实上我对他完全不了解！这个呆子居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“忠孝”要弄死我。他这种呆子知道个屁的“忠孝”。

上次他给皇帝的信算是日常奏折，直接被拿给了内务府总管太监手上，我上司的上司救了我一命，而这次算是响应皇帝的告密令写的告密信，等级高一点，但还是被内廷的人截住了。说不定下次这家伙直接跟皇帝说？但皇帝是谁？他关心你一个小士族和我一个小太监？

我读了起来：

“陛下明鉴，臣东方永德奏上。臣大义灭亲，举报本家入士东方驹。此人暗藏**，思想阴险，目无尊长，实乃逆贼。他不信皇帝的钦定思想，却假装忠良。我在此人会试之后才偶然发现，臣以为此种小人在宫内十分危险，望皇帝陛下驱逐此人出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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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里恨恨地想，我如果被处死的话，我就直接说你们全家人都知道我的事，还说你们早就知道这事，在会试之前就知道。反正我临死之间也要拉一堆垫背的。

不过这些都是如果捅到皇帝面前之后的事了。但那是不可能的，因为内廷紧围着皇帝，皇帝的一举一动，皇帝的一思一想都是内廷监视着的。只要我是内廷的人，只要我不得罪内廷的头儿，谁也耐我不何。

我此时已经明白了，今天东方永德已经不可能活着回去了，而我则会毫发无缺。这些都是计划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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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兴朝问我：“他说的可属实？”

我说：“如果我的思想和《皇家钦定四书五经》上写的东西都一模一样的话，我也不会来这了。因为上面写的是，每个人都必须服从自己的出身，永世不变。我出身屎户，可我不想做屎户。所以我拼死投靠士族，我抛弃了我的一切，我拼命往上爬，因为我绝不认同我的命运。所以，如果这样说我是逆贼的话，我承认，我是逆贼！”

刘兴朝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能理解。我出身屠户，我来皇宫前杀了十年的驴。我记得我杀驴的时候，那些人一边买肉还一边说我，说我今生犯了杀戒，将永世不得超生，永世在地狱受苦。你想想那可笑的情形，我杀驴的吃不起驴肉，他们吃着肉还说我犯了杀戒。这些士族，就这么混蛋！这些人，都该死！”

东方永德此时大喊：“他暗藏**！我搜查到的！”

刘兴朝哈哈大笑，他对着周围的人摊开手说：“哈，**？你知道朝廷搜到暗藏的**之后会怎么办吗？我们搜到**后，就会把**都放进皇宫的皇家藏书馆里去，那里面全是**，几十万本，随便看，没人管。什么叫**？只准我们看、不准别人看的书，就叫**！什么叫钦定书？我们用来骗傻子的书，就叫钦定书。什么叫忠孝？我们就是忠孝！什么叫不忠？不听我们的话，就叫不忠！”

东方永德惊恐地看着他。

刘兴朝说对我说：“这是你们之间的矛盾。事到如今，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。你来选吧。”

这有什么可选的？我说的当然是：“我要活下去。”

刘兴朝说：“我本可以直接光明正大地杀他，但他爹和他妹妹确实是个麻烦。所以我就偷偷把他抓来了，没人知道的。”

高飞羽——就是在西安县割喉的禁军将领——递给我一把匕首，就是那把割喉的匕首。我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。他们要我交投名状，今天我必须亲手杀了自己家的东方永德，来证明我现在是内廷的人而不是士族的人。

要知道，我以前连鱼连鸡都没杀过。我很软弱的，甚至在我切一块五花肉的时候，我似乎都能感到自己的痛，似乎我在切我自己。但此时我不能等，因为我身边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。我必须证明自己值得信任。

我拿起匕首。匕首好沉，匕柄好凉，刀刃露着寒光。

我说：“东方永德，有因必有果，有始必有终。不要怪我，一切都是因为你。”

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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