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以前，科举的用处是为了寻找内廷的新血液，而现在，大唐皇帝李鸿思需要科举，只是为了名誉。皇帝需要的是“天下英雄尽入彀中”这句话，而不是真的“天下英雄尽入彀中”。我们已经把这届举人之差劲完全告诉了皇帝，但皇帝说：“我不管这些。就算你们找到一群白痴，我也要用他们。”

其实，帝国的治理靠的是士族，而不是举人们——我是说，在以前就不是靠举人们。举人人数太少，而且大部分成了皇宫的太监。他们中的佼佼者成了类似内廷总管、各部部长这样的高官，统领着百官。但总的来说，皇官还是太少了，地方官大部分是士族，像东方荣这样的都算少数。如果没有那场内战，东方荣应该可以当几年县官就会调回京城的——可惜战争爆发了，而他的命运完全改变了。

因此，帝国的基层是掌握在士族手中的。皇帝为了控制这些内廷，设了帝国大学。帝国大学的学生都是各大士族子弟——甚至有时候强迫他们送来自家子弟。在帝国大学里，皇帝教育着这些年轻的士族。帝国大学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：老师们都是太监，学生们都是士族，而学校教育的东西都是“反士族”的。教材中的中心主题是：士族、江湖都是反人民的，而皇帝是人们的保护神，士族青年一定要为人们和皇帝而背叛自己的士族阶层。我很清楚，制度就这样设计的，让内廷、外廷平衡，而皇帝和元老会控制着世界。

在李鸿思刚当皇帝的前几天，张强生在朝会上说：“帝国大学都是朱照定的人，建议全部处决。”

杨明阳一听这个，气得蹦了起来：“放屁！十万学生！都是各地士族子弟，你敢杀他们？”

张强生：“他们都是朱照定的人！如果不杀他们，他们早晚会杀我们！”

杨明阳：“放屁！朱照定已经死了，他的势力一点儿都没了，全被你们杀光了。”

张强生：“朱照定死了，但是他的余毒未除！这些学生都被他洗脑了！”

杨明阳：“胡说！‘洗脑’是什么鬼？”

张强生站在杨明阳面前，盯着他说：“《元老书》中的《统治书》里的一种技术。它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，就好像把他的脑子洗了一遍。在你眼中，这十万人是士族子弟；在我眼中，他们是朱照定的十万个死尸！”

杨明阳：“他们都是忠于皇帝的。”

张强生：“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？朱照定已经把‘忠于朱照定’的命令渗入他们的大脑。无论他们怎么说，将来他们肯定会惹出大麻烦！”

杨明阳盯着张强生，说：“我不信！”

张强生冷笑：“你也是大明过来的，知道禁军是怎么来的？那就是一种‘洗脑术’。”

杨明阳：“你要杀死他们，是因为这十万人是被洗脑的？”

张强生：“错，世界上四十多亿人都是洗脑的弱者。我要杀死这些学生，不是因为他们被洗脑的，而是因为他们被朱照定洗脑而不是被我们洗！”

龙椅上的皇帝挥挥手：“不要说了！我不会杀这么多人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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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举人们的职位很难安排。朝廷大忌就是“因人设岗”，然而现在又不能不设。朝廷没能力把他们安排进各省，而朝廷的职位也满了。

张强生说：“按理是要阉掉的。”

皇帝大声说：“我是怎么说的？”

张强生说：“我没还说完呢。按理是要阉掉的，但是这届举人不值得阉。如果把他们送到各省，而各省还不要他们……不如给他们一些闲职，比如送进帝国大学当老师……”

帝国大学校长梁宏儒站出来：“不行！帝国大学早就满了。辽东那么多老师学生过来，已经太多人了。而且这届举人是公认的废物，来学校干什么？帝国大学已经乱成一团麻，这些废物进来就是送死！”

张强生：“废物教废物，不正好吗？”

梁宏儒：“能把人教成废物，这可不简单呢。废物是无法把人教成废物的，因为他们太废物了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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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，帝国大学的内斗已经白热化，早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。我不是把“你死我活”当形容词用，而是真的是“你死我活”。

帝国大学现在有这几个势力。

第一是老师中的“赵余央派”和“张强生派”。“赵余央派”是以前的皇官——我是说，我和赵余央那届，而不是我们以前的那些，他们早被刘兴朝处死了。“张强生派”是去年共治帝国留下来的。其实，几个月前还有忠于朱照定的派别，但他们都被杀了。

第二是原来的学生。他们有几万人，是去年朱照定合并天下所有大学而来的，都是各地的士族。能上大学的人，都是家里有背景的人，没一个好对付。

第三是辽东各大学调入帝国大学的老师和学生。他们属于干正事的人。人数也有几万。

十几万人，各种势力，又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事，他们的思想早就不统一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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