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似乎有种柔软蓬松的质感，仿佛嘴唇触碰到面包上的肉松，鼻息间都是满满的香甜气味。（99 精/彩东方/文学）

于是清冷的冬日晨光便被拒在窗外，迟迟没有刺破这份伊甸，张彻难得睡了一个安心的好觉，若不是常年锤炼，差点就彻底迷失在冬日柔软又热和的被窝里。

他在黑暗之中摸索起身，耳畔偶然传来窗外鸟雀的细语，还有若有若无，来自旁榻上少女的梦呓。

张彻静静起身，双手握住钥匙串儿，不让它们由于穿衣的动静碰撞发声。穿着完毕，缓缓把房门拉开一条缝，侧身钻出往合上门后，回头倚栏，山城浓雾如乳，朝阳如旭，凌晨的活力天天早上都在绽放，是世界献上的最自得馈赠。

促在隔间洗了把脸，稍稍梳理了下发型，转身确认妹妹的房门已经锁好，不会有没有房卡的外人闯进，他才安心下楼。庭院间除了早起的保洁职员，和大堂里正抖索精力筹备工作的前台，没有一个宾客，在尤为瑟瑟的浓雾晨间，显得分外清冷。

快步离开院子，张彻的身影消散在凌晨浓雾中。

……

“婉婷，你哥呢？”

“唔唔……不知道，起床就没看见他。”

面对实在还是很陌生的赵姨，李婉婷嘴里塞着特供的酥软油条，一边含混地答复道。她实在还是不太擅长搪塞这位语霖姐的伯母，与哥哥八风不动笑脸迎人不同，她从就显得格外有灵性，在大人眼前有讨巧的一面，但偏向于更加生活化的日常，对于赵姨这种早已自有一番心胸的朱紫，不是讨不来巧，而是轻易被看穿，来就是从燕语霖手下偷师出来的李婉婷，对她家的长辈，有种自然的拘束和畏怕。

“妈妈的飞机就要到点了，彻哥哥好了今天要来送的。”

王美嘉手里牢牢攥着往年离往之时张彻送她的糖果挂饰，眼底满是担心和心急，固然乖巧的她不会出来，但想的话早已明明确白挂在脸上。

“既然他都好了，就必定会来的，你还不信任你的彻哥哥吗？”

燕芷兰浅啜着仿佛日式清羽觞盏里的豆浆，见她着急的样子，不由把手放在她手背上，微笑安抚道。一方面是出于早些年一直最照顾的妹妹的旧情，另一方面，昨夜母亲果然秉烛夜谈许久，但两人确实什么都没有产生，她的日常行程又着实完善得让人找不到挑剔的处所，赵蕊澜以审阅的眼力看着自己女儿许久，才淡淡了声睡吧。

饶是如此，她也若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，张彻曾经在学校操场里公然牵起了她的手，这件事幸好在当时就得以解决并找到了托辞，这才没有什么漏洞。母亲做事谨慎过细得紧，连带二人这些年的接洽，和张彻进进二十七中后的经历，都向她逐一探听了个明确。燕芷兰竭努力保持住了平时淡泊安静的气态，在起他的种种壮举，尤以在学校里取得的各种成绩时，都更加淡薄地陈述，不抑不扬，这才没露出什么漏洞。

对于张彻在学校里取得的成绩，和她就势让他担负学生会副会长一职的事，赵蕊澜波涛不惊，没从女儿身上看出什么异样，她眼底微微透着些满足。而对于那子和侄女儿燕语霖之间的纠葛，她显得更不置可否，面容安静，燕芷兰心中实在很好奇但不敢多看，总之，在昨夜的黑暗中，不能安寝的尽不仅仅只有张彻一人。

桌上还有两个人没话，一是见女儿魂不守舍样子，想安慰又不大好意思安慰的王母，另一人，则是脸色自若地和李婉婷笑的燕语霖。李婉婷今天的样子有些变态，似乎比昨天初见，还要格外地拘束……和羞涩很多，这些事情，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，连王美嘉都天真地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了，把她闹了个大红脸。

“等你好久了……”

“彻，来坐这边……”

身旁的男人桌子上顿起喧哗，李婉婷没有像桌子上的姐姐阿姨们那般回头往看，她听到那熟悉的脚步，就知道是他回来了。没有回头往看的，还有在旁边安心勺舀起稀粥的语霖姐，她见状就更不好意思回头了。

“彻哥哥，你头发怎么湿了？”

“往四周转了转，早上雾太大了，给打湿的……”

“这荒郊野岭的，有什么看的，别莽撞走丢了……”

“彻可能来得少，有些新奇，也很正常，来，拿毛巾过往擦擦。”

美嘉关心而惊奇地问，哥哥轻浅而不失安静地微笑答复，王母关心而烟火气十足地叮咛，赵姨大气淡然的包容和递帕，看似更关心实在更多的只是礼数。李婉婷不用回头，只竖起耳朵，就仿佛眼前活机动现起了每个人的神态，但是，哥哥头发湿了……

我就静静看一眼……

她仿佛做贼般快速往后瞥了眼，又马上回过火来，眼皮一睁一眨，似乎照相机般，就把淡笑着的凌晨少年，拿着毛巾擦拭微湿有些混乱头发的画卷映在心底。

还没来得及仔细咂摸，回头便迎上了语霖姐似笑非笑的眼力，婉婷仿佛心事被戳穿，再也没有曾经的早慧冷静和英勇样子，嘤咛一声把头埋在了脖子里，力与撒上细碎糖粒的油条奋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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