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的车辙在林子里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，成稷目送他们越走越远，也开始伪装自己。他故意把头发抓的散乱，人在地上打滚沾满了泥土灰尘，又在一个粗壮的树干上狠狠一撞将左臂撞成脱臼。他强忍着痛，一瘸一拐地就往城门的方向移动。

这时吴煌奇带着手下追了出来，看到狼狈的成稷立刻迎了上去，成稷看到他们二话不说就晕倒装睡。吴煌奇进退两难，只好带着成稷回到了京师。

成稷自然被送回府邸，找来各种名医医治，吴煌奇却因保护不力被锦衣卫的总指挥使召回。

“听你手下的百户说，你当时本来可以第一时间赶往增援，却因喝酒误事，可是真的？”吴煌奇低着头，静静地听着那人罗列自己的不是。这时候不应争辩，因为对方言之凿凿，触怒的后果只怕难以估计。他能感受到膝盖处传来地底的湿气，透入他的皮肉，沁入他的骨骼，沿着神经一路传输到大脑，寒意让他更加冷静。

“成稷被萧红劫持，他手底下的人全军覆没。此事若是传了出去，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！”

伴随着一声沉闷地拍案声，吴煌奇将自己的身子伏得更低了些。他的心里怨恨着萧红，他的窘迫，他的痛苦，他的屈辱都来源于萧红。不仅是在七星阁，就连锦衣卫司里也是一样。他的一切失败都归结于萧红，他真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她！

“吴煌奇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，现在在全国范围内张贴海捕文书，不管多大的代价都必须把萧红给我捉拿归案！我们锦衣卫司不能再输给东厂，一定要赶在魏忠贤之前把萧红给我带回来！听到了没有？！”

他叩首，回道，“属下遵命。”

在外面漂泊四五日，终于能回到家，吴煌奇惊喜地发现绿绡竟还在家里等着他。他风尘仆仆，见了绿绡只觉疲惫尽消。可绿绡看他眼窝深陷，知道他一定操劳过度，为他倒了一杯热茶。

“吴大哥，你好几天没回来了，是锦衣卫司里公务繁忙么？”

他摇摇头，接过绿绡手里的茶，这股暖意让他感受到寒冬里的一丝温暖。“这几日京师里出了刺客，我奉命带人追查。例行公事而已，也不算繁忙。”

“刺客？难道是京师里的大官被人刺杀了？谁这么大胆啊。”绿绡坐在他对面，对他口中的刺客起了好大的兴趣。

一提到这事，吴煌奇紧蹙起双眉，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，“还不就是萧红，她乔装之后入宫刺杀魏忠贤，行动失败只能负伤逃走。惹下了这么多麻烦，却让我们这些无关的人跟着遭殃！”

“萧红？”绿绡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，她站起来走近吴煌奇，“吴大哥你说的萧红难道是……是武林中曾经名声大噪的女侠，死于永州的那个萧红么？”

吴煌奇意识到绿绡的异常，点了点头。只见绿绡握紧了他的肩膀，双唇颤抖着，“你说是她入宫行刺了魏忠贤？那她的伤严重么？有没有性命之忧？她现在人又在何处？”

“就在今天已经逃离了京师。”

她空睁着一双眼睛，双眸泛红，自言自语道，“原来已经逃掉了啊。”

深夜，只有绿绡的房中还亮着灯火。安清逸这些天来常常晚睡，也爱在冬夜里站在院子下望着枯枝发呆，今夜正巧看到绿绡房中的灯火，才想起自己已有好多天没见过她了。

安清逸轻轻地叩门，问道，“绿绡？还没睡么？”

绿绡红着眼睛给他开了门，桌上还摆着饭菜，只是原封不动的放着。他走到桌边，搭在她的手上。“怎么了？看你的样子有些憔悴，是晚饭不合胃口么？”

她瞪了他一眼，抽回自己的手。“你不也是天天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么？自从到了京师师兄就跟变了个人一样，每日愁眉不展。你在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我？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能为你分忧，只能成为你的累赘。”

“绿绡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我自己的事……我的事，还是需要我来处理，告诉你只是多一个人烦忧。”

“你见过萧红了是么？”她低着头，额边的碎发遮住她的眼睛。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，“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，要瞒着我去找萧红报仇？”

“萧红？”安清逸不解地看着她，“你是说如今萧红也在京师？”

她点点头，“难道你不知道此事？我今天听吴大哥提起，原来萧红在除夕那天进宫行刺魏忠贤事败，负伤而去。我以为你知道此事，还以为你这几日愁眉不展都是因为她。我以为……我以为……”

“你以为什么？”

“我以为你想要报仇，想要杀了她。”绿绡双眼凝望着他，手覆在他的手上，语气郑重地问道，“师兄，如果你再见到萧红，会想要杀了她么？”

安清逸想起他与萧红在长安城里的最后一面，他从未想过以后的相逢会是何种境况。可就算有千百种可能，他也不会真的亲手杀了她。他反手抓紧绿绡的手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与她独处，她的手那么冰凉，像是无法适应京师的冬天。

“绿绡，你真的恨萧红么？恨到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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