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仗打得出乎意料的顺利，萧恩时率先带着三百士卒，趁夜摸到侬军后寨，一把火将粮草辎重烧了个精光。乘着侬军措手不及、自乱阵脚之时，宋军几员副将领着近千骑兵在大营中纵马来去，混乱中敌兵被踩死踏伤者无数。旋即天光大亮，几百名幽魂也丧失了行动能力，尽皆被宋军烧死。

杨天意在宋营之中翘首以待，终于将萧恩时盼了回来，却见他腰间插着支侬兵用的捻枪，手中抓着一人，龅齿厚唇，眼凸鼻翻，正是那阴司教的四殿阎君。想是防他动不动就喷火，口中塞满了污泥草杆。

杨天意奇道：“你捉他做什么？既与我军为敌，杀了便是。”萧恩时不答，重重顿在地下，先将他胸部以上穴道封死无法动弹，再掏出口内污泥，冷冷道：“起来，我有几句话问你。”

那四殿阎君翻了翻眼珠子，朝天鼻不住呼呼哧哧，大声嚷嚷了几句，这人汉话说得不好，勉强听得懂“要杀便杀”什么的。萧恩时微微皱眉，走过去一脚便将他左腿骨踢断，四殿阎君大叫一声，单腿跪了下来。

萧恩时作势又要望他右腿踢去，四殿阎君目露惧色，却咬紧牙关不开口。杨天意见他疼得满头大汗，微觉不忍，低声劝道：“将他一刀杀了，岂不痛快？”

萧恩时摇摇头，说道：“不急。放心，我早已立誓，但凡是阴司教的，见一个杀一个，见两个杀一双。”少顿，咬牙切齿地加上了句，“他们害得紫烟——”忽而顿住，瞥了她一眼。

杨天意如何不明白，当下便想：“阴司教害得林姑娘散了魂魄，死后也不得往生，端的好生可怜。只是你又何必遮遮掩掩，倒好像我有多小气似的。”心中便有些隐隐不快。只听萧恩时续道：“他们害了紫烟，又害得你吃了这么多苦，险些——”又煞住了口。

“险些什么？”杨天意不觉追问道。萧恩时凑到她耳边，低声道：“害得你险些成了别人的老婆！”登时令她窘不可言，一腔醋意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四殿阎君不知他俩在嘀咕什么，只道是不知在想什么狠毒的法子折磨自己，心中恐惧，身子微微颤抖。萧恩时取出银钩在掌间把玩，森然道：“我有几件事问你，你可听清楚了。倘有半句虚言，便先割下了你的右手，再割左手；接着砍断右脚，还有左脚……”只听得那四殿阎君冷汗直冒，却仍然支支吾吾，不知所云。

“嗖”地一记，被萧恩时顺手割下了左耳，只疼得他惨声长呼。萧恩时盯着他道：“说，这次你们教来了多少人？”那四殿阎君半边脸颊火辣辣疼痛，不敢再反抗，张开双臂做了个环抱的姿势，意思是“很多很多”。

“阴司教为何要参与这场叛乱？”这是目前为止他最大的疑惑，之前他与无智大师议论，总以为这鬼教尽自野心勃勃，也不过是意图争霸武林而已，却没料到竟也掺和到这场战事之中。

四殿阎君侧头想了想，“呜啦呜啦”不知说了些什么，他们也听不懂，干着急。杨天意灵机一动，找来根小木棍塞在他手中，只见他在地下先画了个女子的头像，额头上一只小小蝴蝶，应该就是合欢了，又画了个男子的头像，右耳垂挂着只大金环，再用线条将这二人连在一起。

“这男子是谁？”杨天意好奇问道。萧恩时心想：“难道是合欢的丈夫，那姓木的前任教主？他不是已经死了吗？”

便见四殿阎君突然双膝跪倒在那男子头像前面，不住叩头，状甚虔诚。萧恩时忽然醒悟，叫道：“这人是你们的首领，侬智高！”

四殿阎君连连点头。杨天意讶道：“他们俩是夫妻？”四殿阎君又连连摇头。“情人？”四殿阎君仍是摇头。“兄妹？”四殿阎君总算点了点头。

二人对视一眼，俱皆吃惊不小。萧恩时暗想：“原来如此。怪不得屡屡听闻阴司教将举大事，竟是与那侬智高一起举兵反宋。”

“你们教主现在何处？”四殿阎君见问，便又在地上的二人头像外画了个圆圈。“他们在一起，都在广西？”四殿阎君点了点头。

“除了幽魂之外，是不是还有许多江湖人士也投靠了阴司教？”四殿阎君将头昂了起来，神色骄傲。

“那戴青色面具的主簿是谁？”萧恩时已知阴司教有四大主簿，前次在盗掘太祖永昌陵之时，死了西方主簿，南方主簿重伤，北方主簿乃是丐帮帮主莫知其乔装改扮，偏这人逃脱了，此番夜袭侬军大营，仍是没能将他擒住，是以颇为好奇。

四殿阎君眨巴眨巴眼睛，想了半天，在地下画了一棵树，紧挨着又画了一棵。杨天意心道：“这什么意思？”她知萧恩时聪明，便也不愿多费心思去猜，只望着他。

“双木并立——这人姓林对不对？”萧恩时正在想武林之中有哪一位姓林的高手，又见四殿阎君在这两颗树旁歪歪扭扭地添了几座小房子。

他一愣，忽然胳膊被杨天意轻轻碰了碰，两人对视一眼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“凝碧山庄”！

杨天意未尝见过东方主簿，不知其形态体貌，当下一惊，想到：“那人是林庄主还是林夫人？若竟是林夫人，那可是大大的糟糕。她乃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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