杰罗姆默默松口气，主人没主动发难，暂时不必考虑马上逃逸了。他听见“英俊生”皮罗斯忍不住笑，至少右边几位不会轻易跟雷唱反调，统统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儿。

放松没两秒钟，左上角端坐的壮汉提胯站了起来，浑身肌肉紧绷，喉咙口发出犬科动物特有的低沉威胁声，一副要吃人的表情。杰罗姆?森特刚进来就注意过他，看一身野蛮的打扮，甚至可能是“叉叉城”的“狼王”本人，要找他讨回“火柴帮”的旧恨。巨型狼人他真没见过，估计不像家犬那么温和。

“**样的野狗！我弟兄的血还在你脸上！你吼个屁！！！”

巧合极了，同样坐在左边的三人弹簧般跳起，刀剑已在手，误以为这次挑衅是针对他们发出。听波狼王极度热衷暴力，有几个仇家很正常，杰罗姆吹着气安静饮茶，表示这事同自己毫无瓜葛。果然，人数占劣势的一方急匆匆上了桌子，踢得杯盏纷飞，疯狂吆喝着短兵相接，快到来不及打一个喷嚏。草药茶仍在口中滑动，流星锤已经抡出一个全角，被占先的一方马上会有人头破血流……或者脑浆四溅。

厅堂的主人，约瑟夫?雷一手托腮，冷眼观看别人厮杀，他像午睡没睡醒，根本无意阻止即将见血的活动。今天召集大家八成是为了他那点钱，抵御外敌之类的事，在座诸位显然是不上心的。

这时贴身仆人再度附到他耳边，只见嘴唇动弹，听不到丝毫风声。顺着男仆眼神所指，杰罗姆不由眯起了眼睛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，大厅外面新出现一伙人，统统作流民打扮，猛一看以为是劳动营的苦力逃了出来。这伙人的领袖、曾回绝杰罗姆的年轻的女先知站在大厅外头，身披一件肮脏的貂皮斗篷，怀抱一盆向日葵。向日葵开的异常鲜艳，人却营养不良，他们明明处境艰难，不知为什么跟雷搭上？

更吃惊的事发生了，高傲的雷发现女先知前来拜访，立即撇下屋里的支持者，撇下已经展开混战的几堆人，绕着圈跑过去见她。两人并不废话，转到一根粗圆柱侧面接近密谈，雷的仆人和先知带来的人自动散开，好像这种谈话发生过不止一次。

杰罗姆见约瑟夫?雷与先知交涉，表情一会儿相当勉强，一会儿不断点头，如果双方有买卖洽谈，必定对交易非常审慎，讲出“是”或“否”之前须认真权衡，以免造成重大遗憾。

对交谈内容很感兴趣，杰罗姆把恐怖的争执抛诸脑后，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柱子侧后方。是什么吸引了雷，尤其对手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姑娘？交涉的要点必定颇有价值。

“哟，可真了不得！连雷都能唬住，难怪这么硬气。”温和的邻桌轻笑着，同样不受糟糕环境的影响，注意到了主人的异常。杰罗姆换上外交表情，半开玩笑地怂恿他几句，“爱打扮的”皮罗斯很快和盘托出。

“一伙人前阵子求见于我，想换三垛过冬用的粗纺羊毛，他们能有什么？草甸挤出来的苦水。来的几个人长相半人半鬼，腿脚跟稻草似的，总觉的挨不过三个月似的。本来我犹犹豫豫，看他们实在可怜，而且他们的头真叫我吃惊，竟是个黄毛丫头！”

难免带一点私人感情，杰罗姆表示深有同感。对一个半大少女惟命是从，流民们发了失心疯不成？

“这你就不懂嘞！现在的年轻人，不可视啊！”三十多还很俊朗的皮罗斯?塞尔感慨颇深，“上来噎得我不轻，谈吐不俗，模样还挺中看。就是瘦，不像能生养的样儿，她的日子挺不好过呢。”心能不能生养关你屁事，怎么往这上头考虑？杰罗姆估计新朋友对她有点心猿意马。“早听一帮逃奴在山里转悠，哪想是女人领头？她再发育上几天也挺标致的，性子更软点就好了。可惜，照眼下的形势迟早给野狼活剥了，要么就进了雷的肚子，遗憾遗憾……”

“野狼？刚才被抽到半死的那人？”

“不啊，狼王是个神秘人物，顶多派手下弟替他与会，雷的帐他也不买。听狼王从不到有屋顶的地方过夜，两手各有六枚利爪，每月初跑到野地里跟怪物交配，命根子有那么长……抱歉，当我没过。真是世风日下，咱们普通人怎么招惹得起……”

杰罗姆听得半心半意，眼神不住往柱子边上瞟。他隐约看见年轻姑娘吐出两个单词，伸出柳条似的细弱的食指在约瑟夫?雷手背上一划，雷就像半根朽木般顷刻栽倒，失去了知觉。

——当着守卫的面！该死，脑子有病吗？

发现雷的男仆准备尖叫，守卫也在迅速聚拢，杰罗姆?森特不由站起身，诅咒着准备激活“误导术”。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了！

隔着一扇门，里外都在乱。杰罗姆看见雷的男仆骇然奔走，先知带来的人则惊恐四顾，人影闪烁遮挡了他的视线……右手刚握住剑柄，尖叫声变得又低又平，奔跑的人像陷入一个个慢动作，人缝里他忽然瞧见先知的冷目，以及重新站起来的约瑟夫?雷。

冰水一样的眼神，拖长到不可思议的影子，瘦弱女孩此时很不对劲，她明确对杰罗姆示意。“过来吧，森特。我们时间有限。”

杰罗姆嗯啊一会儿，厅里的厮打和门外的*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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