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知道自已要把对方砍死。>
他的铁刀终于完全砍落。>
铁刀挟着的的十余里火焰,终于在湛蓝青天上写完了那个字。>
朱雀大道上的所有事物,都被他的刀风卷起,袭向观主的身体。>
有衙门库房里的银锭和金条,有书画铺里的花鸟,有女子梳妆用的脂粉还有十几根发簪,还有小道观里的陈年香炉。>
有铁锅与破锣,有茶壶里的隔夜茶,有夜壶里的童子尿,有被啃了一半的包子,还有带着葱味的肉馅,也有下水道里被掀起的屎与尿。>
无论美好还是丑陋,甜美或是恶臭,令人欢愉或是憎厌,都是人间。>
宁缺的刀把人间的所有气息都砍了出来,包括污秽。>
所有的事物混杂在一起,便不再有各自不同的属性,再也闻不到是香是臭,银锭和夜壶能有什么区别?干屎橛和金条又有什么不同?>
朱雀大道上狂风大作,变得昏暗无比,整座长安城都变得昏暗无比,然后变得逐渐黑沉。仿佛黑夜将要来临。>
……>
……>
仿佛被黑夜笼罩的长街上,不停响起沉闷的撞击声。>
观主像一朵洁净无尘的莲花,鲜红的花瓣,洁白的枝茎,于风中飘摇。>
无数来自人间的物事,击打在他的身体上。>
带着葱味的肉馅,落在他的脸上,然后落下,在他的胡须上留下些许冻凝的肉汁,还留下了一小粒葱段。>
一根金条重重地打在他的胸膛上,打的那处垂落如花瓣的血肉微微一颤,然后留下一道字迹,那是金条上的大唐国库标识。>
一把夜壶擦着他的右肩飞过,洒下黄色的令人恶心的尿液。一盒脂粉在他的面前散开,扑洒的他满脸雪白。>
观主的身上到处都是血,此时则到处都是污秽,腰带上挂着两根烂菜叶,断指的伤口处是几团粪星。>
他变的很脏,非常脏。>
就算没有晋入清静境,他这辈子也没有这般脏过。>
他这一生居于人间之上,游于南海这间,双脚不沾尘埃,然而此时却被迫被红尘洗礼,承受着人间所有气息的薰染。>
来自人间的污垢只在身外,亦在心外。>
观主依然在清静境之中,没有受到任何伤害。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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